◎當初那蛇是月老派來的嗎？◎

某日顧雲音整理庫房時, 隨手翻了一盒胭脂出來。

她有些楞住，隨後老覺得這胭脂盒眼熟。

這風格，應該是金妝閣出的胭脂。

但是這府裏除了她，還有誰會買金妝閣的胭脂呢。

顧雲音在落灰的庫房楞了一會, 隨後靈光一閃, 忽然掩了唇輕笑。

她眸子轉了轉，手上拿著那盒胭脂去尋了謝青辭。

彼時謝青辭正練字, 瞧見她來註意力立即從紙上落到了她身上。

筆擱了下來, 謝青辭眸間溫柔：“公主怎來了？”

她神神秘秘不說話，先墊腳湊過去親了親他側臉, “猜猜本宮發現了什麽？”

主動送上的吻令男人心中一柔, 耐心思索了片刻，“臣猜不中。”

顧雲音輕哼一聲, “本宮在庫房翻出一樣東西，可是有關夫君的小秘密喔。”

謝青辭挑了一下眉，配合的沈思一番。

可庫房皆是些不常用之物，公主又能翻出什麽。

見男人疑惑不解, 顧雲音不再賣關子，背著的手伸到他面前。

女子繡得精致的帕子裏裹著一個盒子。

男人目光投向那盒子, 她抖了抖, 精致的胭脂盒露了出來。

一瞬間, 他唇角僵住的笑意和她噙笑揶揄之色定格。

他們成婚之後，謝青辭買過許多胭脂, 她的架子上也放滿了堆起來的胭脂盒，謝青辭並不能記清那些胭脂的顏色和樣子。

但眼前這盒, 卻異常的讓人眼熟。

買回來時, 他坐在那時稍顯寒酸的馬車裏, 握著手心那盒胭脂不自覺的笑了許久。

那時候他在想什麽呢。

是在想，終於能借此機會與公主說上話了。

男人微凝了目光，低笑看向眼前笑吟吟的女人，“公主竟然記得？”

她以為公主胭脂眾多，不會記得她給自己挑的我那一盒。

顧雲音挑了眼有些驕傲，“金妝閣的胭脂盒都有暗紋，這類似的盒子也在胭脂架上，但重要的是…”

男人坐在椅子上，她單手按住一邊扶手，傾了身擡了擡男人的下巴，眸間閃著狡黠的光，“重要的是，成婚後不久，本宮便發現安安連胭脂是什麽都不知道。”

這男人在最開始，就存了想接近的心。

她並不討厭，甚至覺得有些可愛。

顧雲音含笑俯身親了親他，“怎麽會想到這麽一個理由啊。”

也不想想有多容易被拆穿。

謝青辭啞然，隨後伸手摟著她的腰將人帶進了自己懷裏。

“那時臣只是個小小編撰，打聽許久才知曉公主常去金妝閣。”

“那日恰好遇上公主，情急之下能想出理由便已是萬幸…”

哪裏還能想到一個完美的理由。

那時他心中緊張，面對她的搭話欣喜不已，卻還要裝作淡然模樣。

誰知他身側的手握得有多緊。

顧雲音輕笑，倚在他懷裏慢吞吞打開了那盒胭脂。

胭脂香飄了出來，她輕瞥著點了點男人手臂，“都快不能用了，怎不早些拿給本宮？”

謝青辭側眸親親她側臉，姿態親昵，“擔憂被公主發現。”

她噗嗤一笑，擡頭瞪他一眼，“擔心本宮生氣？”

男人抿唇點了點頭。

顧雲音笑著輕嘆，隨後捧著他的臉仔細打量。

她光是看著一聲不吭，讓男人無端提起了心。

女子左看看右看看，在他那雙眸子越發黑沈時，才抿著笑直起身親了親他的眼睛。

“夫君這般俊朗，誰舍得與夫君生氣啊。”

刻意軟下的聲讓他的心重新落下，環著她細腰的手收緊了些，溫柔的吻落在她紅唇上。

男人吻著，心中又有些無奈的想著，她是這般說，但惱的時候生起氣來可是一眼都不帶看他的。

公主騙他，可他就愛她這嬌軟偶爾使性子的模樣。

男人的吻炙熱虔誠，讓她淪陷在他的吻與溫暖的懷抱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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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過去。

春暖花又開。

不知為何，從前京城郊外那座寺廟又被傳得靈驗，一時間又引得許多人想去拜拜。

消息傳到顧雲音耳朵裏時，她拂琴的動作一頓，若有所思的唇角漾開了笑。

待男人回家時，她輕笑著告訴他這個消息。

謝青辭也是一怔，隨後深深與她對視一眼，兩人眸間皆含意動。

那臨郊寺廟，是他們初遇的地方。

“改日夫君休沐時，一起去瞧瞧？”

男人含笑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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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幾日，桃花盛開，許多人出去踏青時順勢去了郊外那間寺廟。

他們二人也去了。

馬車緩緩在山腳停下，周圍人瞧著華貴的馬車紛紛避讓，唯恐驚擾了貴人。

馬車簾被拉了起來，露出裏邊容顏出眾的二人。

男人先下了馬車，再轉身扶她下來。

顧雲音看了眼面前一層一層的臺階，仰著頭看著望不到頭的臺階嘆了氣，她扯了扯男人的袖子，低聲道：“因這臺階，本宮就來了一次，那平安福不知是有用無用，但能遇見夫君，這寺廟應當是挺靈的。”

他們兩人一邊往上走，眼前之景越來越眼熟，顧雲音也才忽然記起曾經所求的願望。

一是親近之人平安，二便是當時瞧見旁人恩愛，少女懷著憧憬期盼未來能擁有位恩愛的夫君。

女子體力弱些，謝青辭扶著她往上走，聽見她笑言當初的願望，也跟著溫柔笑了一下。

“待會多捐些香火錢。”

他所求也得願，妹妹病好，科舉順利，多虧了公主那根答謝金釵。

這寺廟似乎…有些靈驗。

兩人對視一眼，眸中認真了些往上走。

他們登上高梯，進了寺廟虔誠的拜了拜，又捐了許多香火錢，住持瞧見他們似乎並不意外的笑了笑，微微頷首道了句謝：“多謝二位貴人。”

顧雲音笑了笑，欠了欠身便打算與謝青辭去逛逛，順帶重新看看遇見蛇的地方。

住持含笑看著他們二人離去，低低念了句阿彌陀佛。

初遇之地並不遠，顧雲音看著眼熟的地方便擡頭朝謝青辭笑，“平常本宮都會帶著侍從，那日偏偏不知為何，要撇下侍從自己逛逛，如今想來，應該是為了遇見夫君。”

男人握緊了她的手，眸間卻微微擰了起來，“可那蛇傷了公主。”

她如今腳腕還有淺淺的疤。

他眼底的心態那邊的重，顧雲音看著輕笑，“可若換得夫君出現，那也值得。”

如若沒有他，興許她會嫁一個皇兄挑選好的人，若是差些便是如她皇姐那般為了面子維持表象，若是好些便是過得日子平平。

若是換個人，不一定能受得了她偶爾的嬌氣，也沒有出色的容顏和才華品性能讓她動心。

自然，也不會如謝青辭那般喜歡她多年。

若不是寺廟聖神，她真想撲進他懷裏親親他。

正當她看著男人濃情蜜意，可一旁灑掃的小和尚好奇的多瞧了他們幾眼，並不盯著他們的臉或是衣著，似乎只是在疑惑些什麽。

謝青辭註意到沈聲開了口：“小師傅有話要說？”

小和尚被兩位貴人這般稱呼，嚇得趕緊收了目光，“沒有沒有，只是有些奇怪…”

顧雲音也回了神，好奇追著問了一句：“奇怪什麽？”

面對二人的目光，已經開了口的小和尚頓了頓，才支支吾吾道：“聽兩位施主提到了蛇，可是在我們寺廟遇見的？”

謝青辭點了頭，“的確。”

小和尚臉色更是古怪，“可是興許是佛祖有靈，咱們這這麽些年從不見蛇蟲…”

“對了！確實出現過一次蛇，聽師父說前些年有位公主在這遇見過一回，但我們覺得好生奇怪，若不是公主事後沒有怪罪，我們都覺得有些冤枉呢。”

顧雲音心裏一頓，下意識看向了謝青辭。

男人也是微微沈了眸，“小師傅說的可當真？”

小和尚拍著胸膛仰了仰頭，“那是自然！出家人從不妄言。”

這事好辦，只要一查便能查清。

……

寺廟旁桃花開得爛漫，兩人並肩而行，花瓣緩緩落到她的肩頭，男人為其輕輕拂去。

他們之間有些沈默，隨後還是謝青辭低笑了一聲，道：“早知是命定的緣分，臣起初就該主動些，像公主看的話本那樣熱烈的告知臣的愛慕。”

顧雲音聽了噗嗤一笑，瞥著他打趣：“哦？本宮怎不信呢。”

以他內斂含蓄的性子，她想象不出他那樣熱烈的表明愛慕是什麽樣子。

她的質疑太明顯，令男人挑了眉若有所思。

下一瞬，謝青辭在一片粉嫩桃花之下，眉眼俊朗的看著她，沈沈開口：“臣愛慕公主。”

“公主生氣皺眉臣心疼，公主笑，臣也跟著愉悅，曾經臣最討厭下雨天，可是因著公主喜歡，臣便也少了幾分討厭。”

“公主喜歡胭脂，雖然…臣如今還是分不清胭脂的顏色，但臣會努力多賺些銀子，分不清便只好將那些胭脂都給公主都買回家。”

他看著她微怔卻依舊美到令人悸動的臉，無聲牽起了她那雙柔軟的手。

“公主不知，臣這顆心，每日都在為你心動。”

暖陽下，襯得兩人心間越發溫暖悸動。

那一聲聲的低語，直白，句句訴說著他的愛意。

從前沒有熱烈的告知愛意，如今有了。

######

不久，郊外寺廟的探子帶回消息。

那寺廟確實數十年沒出現過蛇，就只有他們初遇那日，突然出現的蛇咬了公主。

消息傳回來時，顧雲音倚在他懷裏，挑了眉笑吟吟：“那蛇該不會是月老紅線所化，特地為了讓你我相遇吧。”

他含笑吻在她唇上，附和的說是。

那日夜裏，他低伏在女子身上，親密無間。

溫柔虔誠的吻落下，可今日有些不同，吻緩緩向下，隨著她的低吟，最後細細吻在她腳踝的疤上。

男人撫摸著燈下淺淡的傷痕，情意深深：

“我怨那蛇傷了我尊貴的公主，可也謝那蛇的出現，讓微臣心中多了位神明一般的公主殿下。”

-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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